第078章 來打個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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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8章 來打個賭
下了馬車, 只見陽光斑駁的密林間一座恢宏的廟宇，朱墻黑瓦殿閣林立，七層琉璃佛塔高高聳立。
因是皇家寺廟, 平日裏無人上香, 加上頭頂扶疏的枝葉遮蔽了天日，看起來又多了幾分幽深。
跨進寺院, 有薄煙繚繞, 一股極淡的香氣飄散過來，讓人心曠神寧。
崇光寺方丈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，親自將雲朝引到一處清幽的禪院。此處花草繁茂綠水環抱，比起沁芳軒來也不差。
雲朝想, 若沒人打擾，在這裏長住又何妨。
安頓下來後, 已至午時，有小沙彌送來齋飯, 主仆兩簡單吃了點，接著便沐浴焚香, 開始抄經。
陽光裹著清風從窗欞灌進來, 落在筆墨間，紙上的每一個字仿佛都鍍上了金光。
雲朝很是享受這難得的寧靜與閑適, 這一提筆，便是兩個時辰，待擡起頭來，窗外暮色漸起。
當最後一縷斜陽沒入雲層, 整個山林都回蕩著悠遠的鐘聲, 琉璃塔上燈火也依次亮了起來。
這個時辰，上京城亦是華燈初上, 炎熱的暑氣散去，大街小巷倒是比白日裏還要熱鬧一些。
永壽宮。用了晚膳，徐皇後在寢殿外的園子裏乘涼，徐漣漪一旁陪侍。
“姑母，這是漣漪親手做的冰鎮綠豆湯，消暑解熱，您嘗嘗。”
徐皇後“嗯”一聲，端起湯碗，將送到嘴邊，又道：“可給太子送去了？”
徐漣漪點點頭，晚膳前，她親自去了一趟東宮，可惜沒見到蕭丞瑾。
這兩年，賢貴妃像防賊一樣防著她，不但告誡太子不許與她往來，更是在東宮安插了許多眼線，每次去，都見不到人。
蕭丞瑾雖對她有意，但礙於賢貴妃又不得不與她保持距離。如若沒人阻撓，憑她的家世和樣貌，太子妃之位早成了她囊中之物。
“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。”徐皇後攪著綠豆湯，眉頭微蹙，前些日子，她旁敲側擊向皇帝提起重納太子妃之事，皇帝只說交給禮部去辦，就沒了下文。
非常手段，她不是沒想過，只是，太子妃人選必定是名門毓秀、德才兼備，徐家本就根基薄，在這件事上決不能行差踏錯一步，否則只會被人詬病，事與願違。
正想著，見春嬤嬤走進園子，皇後放下綠豆湯，對徐漣漪道：“漣漪啊，你先下去歇息吧。”
“是，姑母。”
待徐漣漪離去，春嬤嬤彎身在皇後身邊，細細稟報起來：“聽說昨日禦花園大鬧一場後，柔妃回去就病倒了，今日趙家姑娘進宮探望，氣得不輕，出宮後直奔煜王府去了，可惜煜王妃去了崇光寺，王爺也不在，趙姑娘撲了個空。”
“鬧吧，都鬧騰起來才好。”徐皇後站起身，撥弄著旁邊一盆艷麗的繡球花，“趙淩霜的心思這京城之中誰人不知？雲朝離京三年都沒能讓老五正眼瞧她一次，心中的怨氣正沒處撒呢。”
“娘娘的意思，趙姑娘會尋煜王妃的麻煩？”
“明目張膽自然是不敢，不過，煜王妃如今獨自在崇光寺，以趙淩霜的脾性，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。”
若是趙淩霜真能得手，也算是幫了她的忙了。
“還是娘娘睿智，只一場小小的宴席便……”
話未說完，徐皇後睨她一眼，春嬤嬤連忙停住嘴：“老奴多嘴。”
“賢貴妃那邊如何了？”
“頭疾還未痊愈，今日又召了禦醫。”
“知道了，先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，一縷月光穿透薄雲落在繡球花瓣上，徐皇後彎了彎唇，拿起案上的團扇，轉身走進了寢殿。
……
夜色越發濃稠，轉瞬到了三更天，一輛馬車停在煜王府門前，蕭起庭下了車徑直往沁芳軒去，急匆匆行到半路才想起來雲朝不在府中。
無奈一笑，折返瀾玉閣。
自從他身體痊愈，便逐漸參與到朝政之中，今年年初，慶文帝更是將上京城北邊的布防大權交給了他。
此外，獨立於六部之外的禦史司實際上也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禦史司由先皇設立，主管百官監察事務，直接對皇帝負責。禦史司與蓮花閣一個在明一個在暗，歷經多年，已成為肅正朝綱與鞏固皇權的利器。
也正因為如此，有不少人都在盯著禦史司這塊肥肉，包括太子蕭丞瑾和皇後徐氏。
沐完浴出來，宋七送上整理好的案卷，蕭起庭披一件薄衫，坐在書案前翻看。
“王爺，陛下這次為何將鹽運司的這個案子交給您去辦？”
宋七有些擔憂，鹽務是戶部的管轄範疇，因有利可圖，這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與之有牽扯，這可不是個好差事啊。
蕭起庭緩緩翻過一頁案卷：“為人臣子者，理應為君分憂。”
“王爺如今好不容易立身於人前，屬下是怕……”
“怕什麽？”蕭起庭擡起淡漠的眉眼，“本王奉旨辦差，何人敢置喙？有父皇在背後看著，就是戶部尚書亦不敢多言。”
“王爺所言甚是，是屬下多慮了。”
“你所慮也不是全無道理，此事確實有些棘手，需謹慎而為。”稍頓片刻，又道，“明日，叫章鑒之來見我。”
都禦史章鑒之乃慶文帝欽點禦史司主理，多年前便奉旨協助蕭起庭，以往兩人都是私下見面。這次鹽運司案皇帝下了旨意，倒是不用避諱了。
言畢揮了揮手：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宋七應聲“是”：“王爺今日累了一天，也早些歇著吧。”
蕭起庭點點頭，目光又落在了案卷上。案上的燭火滋啦作響，火光忽明忽暗。突然想起什麽，叫進來一個小廝。
“今年的荔枝可到了？”
“回王爺，今日一早就送來了。”
“從明日起，選出新鮮的給王妃送去，別忘了多加些冰淩。”
“是，小的記下了。”
……
崇光寺的日子單調卻愜意，除了主持方丈偶爾前來講經，平時幾乎無人打擾，每日抄抄經念念佛，一晃就過去了半月。
現下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，吃了午飯，雲朝都要睡上一會才起來抄經。
這日，剛提起筆來，一個小沙彌來報說有客來訪，雲朝以為是顧伊人亦或蕭靜瑤姐弟，卻見一戴面紗的白衫女子走了進來。
“原來是趙姑娘，真是稀客。”
趙淩霜摘下面紗，緩緩扯動著唇角：“小女見過煜王妃。”嘴上說著請安行禮，卻直挺挺地站著，沒有任何動作。
雲朝並不介意，指了指一旁的矮椅：“趙姑娘請坐，彌月，看茶。”
趙淩霜仰頭將屋內打量一番，才慢慢走到木椅邊坐下：“看來，煜王妃在崇光寺的日子過得很是舒心，回頭小女替王妃請奏，讓您多待些時日。”
“那就多謝趙姑娘了，本妃正有此意。”雲朝柔柔一笑，“實在是酷暑難耐，若能待到入了秋去，本妃求之不得。”
趙淩霜冷哼一聲：“幾年不見，煜王妃還是這般厚顏無恥，真是叫人眼界大開。”
雲朝笑著點點頭：“姑娘過獎。”
這時，彌月端著茶水進來，托盤內還放著一盤冰荔枝。
“王妃，這是今日的荔枝，剛送來的，王爺特意囑咐待您午憩醒來吃。”說著瞥了一眼趙淩霜，“這荔枝一連送了半月，每天都是新鮮的，王爺對王妃真是上心!”
“就你話多，還不快給趙姑娘斟茶。”
“是。”
“趙姑娘請。”彌t月將茶水放在矮幾上，見趙淩霜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，指甲都快嵌進木頭裏了。
“趙姑娘臉色不太好，可是哪裏不舒服？”雲朝故作關切。
趙淩霜緊咬後槽牙，騰地站起：“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，那日你將我姑姑推進湖裏，這筆賬你以為就這麽算了嗎？”
“趙姑娘可不要信口開河，柔妃娘娘是自己跌進湖裏去的，與我何幹？”
“若不是你口出惡言刺激於她，我姑姑怎會如此？！”
雲朝都要氣笑了，明明是柔妃口不擇言，趙淩霜卻來倒打一耙，這姑侄倆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。
“到底是誰口出惡言，趙姑娘心知肚明。”
雲朝緩緩起身，向前兩步：“姑娘以為仗著家中的權勢，就可橫行霸道顛倒黑白了？奉勸姑娘一句，趙家雖勢盛卻經不起這般折騰，凡事還是要多動動腦子，以免被人利用了去。”
趙淩霜正氣頭上，哪裏聽得進雲朝的話，只當是雲朝嘲笑於她，不禁怒火升騰，擡手就要打人。
雲朝早摸透了她的脾性，一把擒住那只揚在半空中的手：“趙姑娘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，這一巴掌若是打下來，姑娘知道後果。”
“少拿王爺來威脅我！”趙淩霜並不示弱，“我與王爺是少年情誼，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比得了的！”
餘光瞥見矮幾上的冰荔枝，越發妒火中燒，深吸口氣揚起一個輕蔑的笑：
“別以為有幾分姿色就能迷惑住王爺，王爺尋你回來，不過是圖個新鮮，男人嘛，總是有些征服欲的，就像一個物件，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癢難耐，一旦占為己有，便可隨時棄之。”
趙淩霜不但嘴上如此說，心裏也是如此想的。她與蕭起庭從小一起長大，他甚至說過要娶她，待他膩了這個女人，一定會回心轉意。
“是嗎？不如咱們來打個賭？”
“賭什麽？”
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，雲朝紅唇一挑：“就賭你方才的話，是真是假。”
說罷，迅速伸出手指，點了趙淩霜的穴道，將她拖進內室塞進了櫃子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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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進寺院, 有薄煙繚繞, 一股極淡的香氣飄散過來，讓人心曠神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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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想著，見春嬤嬤走進園子，皇後放下綠豆湯，對徐漣漪道：“漣漪啊，你先下去歇息吧。”
“是，姑母。”
待徐漣漪離去，春嬤嬤彎身在皇後身邊，細細稟報起來：“聽說昨日禦花園大鬧一場後，柔妃回去就病倒了，今日趙家姑娘進宮探望，氣得不輕，出宮後直奔煜王府去了，可惜煜王妃去了崇光寺，王爺也不在，趙姑娘撲了個空。”
“鬧吧，都鬧騰起來才好。”徐皇後站起身，撥弄著旁邊一盆艷麗的繡球花，“趙淩霜的心思這京城之中誰人不知？雲朝離京三年都沒能讓老五正眼瞧她一次，心中的怨氣正沒處撒呢。”
“娘娘的意思，趙姑娘會尋煜王妃的麻煩？”
“明目張膽自然是不敢，不過，煜王妃如今獨自在崇光寺，以趙淩霜的脾性，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。”
若是趙淩霜真能得手，也算是幫了她的忙了。
“還是娘娘睿智，只一場小小的宴席便……”
話未說完，徐皇後睨她一眼，春嬤嬤連忙停住嘴：“老奴多嘴。”
“賢貴妃那邊如何了？”
“頭疾還未痊愈，今日又召了禦醫。”
“知道了，先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，一縷月光穿透薄雲落在繡球花瓣上，徐皇後彎了彎唇，拿起案上的團扇，轉身走進了寢殿。
……
夜色越發濃稠，轉瞬到了三更天，一輛馬車停在煜王府門前，蕭起庭下了車徑直往沁芳軒去，急匆匆行到半路才想起來雲朝不在府中。
無奈一笑，折返瀾玉閣。
自從他身體痊愈，便逐漸參與到朝政之中，今年年初，慶文帝更是將上京城北邊的布防大權交給了他。
此外，獨立於六部之外的禦史司實際上也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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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完浴出來，宋七送上整理好的案卷，蕭起庭披一件薄衫，坐在書案前翻看。
“王爺，陛下這次為何將鹽運司的這個案子交給您去辦？”
宋七有些擔憂，鹽務是戶部的管轄範疇，因有利可圖，這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與之有牽扯，這可不是個好差事啊。
蕭起庭緩緩翻過一頁案卷：“為人臣子者，理應為君分憂。”
“王爺如今好不容易立身於人前，屬下是怕……”
“怕什麽？”蕭起庭擡起淡漠的眉眼，“本王奉旨辦差，何人敢置喙？有父皇在背後看著，就是戶部尚書亦不敢多言。”
“王爺所言甚是，是屬下多慮了。”
“你所慮也不是全無道理，此事確實有些棘手，需謹慎而為。”稍頓片刻，又道，“明日，叫章鑒之來見我。”
都禦史章鑒之乃慶文帝欽點禦史司主理，多年前便奉旨協助蕭起庭，以往兩人都是私下見面。這次鹽運司案皇帝下了旨意，倒是不用避諱了。
言畢揮了揮手：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宋七應聲“是”：“王爺今日累了一天，也早些歇著吧。”
蕭起庭點點頭，目光又落在了案卷上。案上的燭火滋啦作響，火光忽明忽暗。突然想起什麽，叫進來一個小廝。
“今年的荔枝可到了？”
“回王爺，今日一早就送來了。”
“從明日起，選出新鮮的給王妃送去，別忘了多加些冰淩。”
“是，小的記下了。”
……
崇光寺的日子單調卻愜意，除了主持方丈偶爾前來講經，平時幾乎無人打擾，每日抄抄經念念佛，一晃就過去了半月。
現下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，吃了午飯，雲朝都要睡上一會才起來抄經。
這日，剛提起筆來，一個小沙彌來報說有客來訪，雲朝以為是顧伊人亦或蕭靜瑤姐弟，卻見一戴面紗的白衫女子走了進來。
“原來是趙姑娘，真是稀客。”
趙淩霜摘下面紗，緩緩扯動著唇角：“小女見過煜王妃。”嘴上說著請安行禮，卻直挺挺地站著，沒有任何動作。
雲朝並不介意，指了指一旁的矮椅：“趙姑娘請坐，彌月，看茶。”
趙淩霜仰頭將屋內打量一番，才慢慢走到木椅邊坐下：“看來，煜王妃在崇光寺的日子過得很是舒心，回頭小女替王妃請奏，讓您多待些時日。”
“那就多謝趙姑娘了，本妃正有此意。”雲朝柔柔一笑，“實在是酷暑難耐，若能待到入了秋去，本妃求之不得。”
趙淩霜冷哼一聲：“幾年不見，煜王妃還是這般厚顏無恥，真是叫人眼界大開。”
雲朝笑著點點頭：“姑娘過獎。”
這時，彌月端著茶水進來，托盤內還放著一盤冰荔枝。
“王妃，這是今日的荔枝，剛送來的，王爺特意囑咐待您午憩醒來吃。”說著瞥了一眼趙淩霜，“這荔枝一連送了半月，每天都是新鮮的，王爺對王妃真是上心!”
“就你話多，還不快給趙姑娘斟茶。”
“是。”
“趙姑娘請。”彌t月將茶水放在矮幾上，見趙淩霜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，指甲都快嵌進木頭裏了。
“趙姑娘臉色不太好，可是哪裏不舒服？”雲朝故作關切。
趙淩霜緊咬後槽牙，騰地站起：“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，那日你將我姑姑推進湖裏，這筆賬你以為就這麽算了嗎？”
“趙姑娘可不要信口開河，柔妃娘娘是自己跌進湖裏去的，與我何幹？”
“若不是你口出惡言刺激於她，我姑姑怎會如此？！”
雲朝都要氣笑了，明明是柔妃口不擇言，趙淩霜卻來倒打一耙，這姑侄倆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。
“到底是誰口出惡言，趙姑娘心知肚明。”
雲朝緩緩起身，向前兩步：“姑娘以為仗著家中的權勢，就可橫行霸道顛倒黑白了？奉勸姑娘一句，趙家雖勢盛卻經不起這般折騰，凡事還是要多動動腦子，以免被人利用了去。”
趙淩霜正氣頭上，哪裏聽得進雲朝的話，只當是雲朝嘲笑於她，不禁怒火升騰，擡手就要打人。
雲朝早摸透了她的脾性，一把擒住那只揚在半空中的手：“趙姑娘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，這一巴掌若是打下來，姑娘知道後果。”
“少拿王爺來威脅我！”趙淩霜並不示弱，“我與王爺是少年情誼，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比得了的！”
餘光瞥見矮幾上的冰荔枝，越發妒火中燒，深吸口氣揚起一個輕蔑的笑：
“別以為有幾分姿色就能迷惑住王爺，王爺尋你回來，不過是圖個新鮮，男人嘛，總是有些征服欲的，就像一個物件，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癢難耐，一旦占為己有，便可隨時棄之。”
趙淩霜不但嘴上如此說，心裏也是如此想的。她與蕭起庭從小一起長大，他甚至說過要娶她，待他膩了這個女人，一定會回心轉意。
“是嗎？不如咱們來打個賭？”
“賭什麽？”
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，雲朝紅唇一挑：“就賭你方才的話，是真是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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